标题 | 老柳树传奇 |
正文 | 老柳树传奇 金 矿 要提这棵老柳树的年龄,应该要有一百二十多岁。可以这样推理,我自己眼下已经花甲有余,我曾祖父临去世已经年且九十,是远近年事最高者。他去世时我才十岁,曾祖父如果在世,应该一百四十多岁,这棵树是曾祖父刚独立成家时栽的,那岂不是特别遥远,我曾聆听过曾祖父同我讲述过老柳树的传奇,对于它的沧桑我有很清晰的记忆,童年记忆就是装满曾祖父那些有趣的故事。 曾祖父曾讲过,那是他十八岁那年,和我曾祖母结婚,也算是当家自立,他父亲分给他一块地,让他自己独立成家。这块地的地头有一池塘,他当时只是为了固定地界在地头池塘边打下一根柳树桩。哪知道这根柳树桩的生命力及其顽强,第一年就冒出几根柳条枝,没有多少年就长成一棵大树,这棵树在人世间还很平安地生活了一百几十年,算是见证几个朝代历史的长寿老人。 从我童年记忆起,这棵老柳树就已经赶上大匾口粗了,树皮尽管皲裂的巴巴皱皱,却仍然很具活力,看去威武雄壮,树干直径应该要超出一米,那时树冠很像一把巨伞,烈日炎炎的夏天,父辈们都会在劳动之余到树荫下纳凉片刻,会享受一下短暂的温馨。 提到老柳树很刚毅而顽强,在于它很具有人性的正义感,它是狠人不怕,穷人不欺。这一生尽管遭遇多次风雨侵蚀和人为摧残,都是逢凶化吉。早年建国后推行农业生产合作化,田地都进入农业社属于集体所有,按理说田头的树木应该属私有财产,谁栽树谁受益这是原则。因为这棵树特别大,那农社社长本来就对我家不满,非得要把大树倒了归集体,给集体打车木农具。当时叫一位木匠拿来大断锯,农社社长亲自动手参与,刚要动锯,哪知他一个跟头一跌把腿跌断了,哇哇直叫回家了,后来一辈子都是条半腿。这样没有了领头,锯树之事也就没有人问了。大柳树也就很幸运地留存了下来。 这一说时间又过去十多年,到了文革期间,这时老柳树仍然很粗壮,夏天一个生产队男女劳力都经常集中在树荫下学毛主席语录,老柳树下还是洋溢着欢声笑语。有一位造反派干部,一次在老柳树下认为自己是山寨之王可以吃一位小大嫂的豆腐,当众被小大嫂掀了一个耳光。让他特别难看,他把这怨气撒在老柳树身上,于是他要下老柳树的毒手。说干脆把老柳树倒了,可以做那么多的语录牌。他在狂呼着下命令,有好多人还是不听他的,他也是拿一张大断锯自己准备动手,还真是碰巧,惊动了蛇洞里的大毒蛇,一口咬在他脚上,他的脚立即肿的像个馒头。这时有一个郎中经过建议他最好立即砍掉这一条腿,否则蛇毒串到心脏,命就没了。这家伙为了保全生命,只好用一把大砍刀把一条腿下了,他的后半生怎么过就可想而知了。有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件,从此也就没有人再贸然对老柳树下手了,在村民的思维中老柳树成了一棵神树。 到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生产责任制落实,树边一大块田分给一户农户耕种,这户农户为了求安全没有碰这棵树,那些年乡村传统思想复苏,一个生产组人就借用老柳树的风水,在老柳树旁边盖起土地庙,四围都用围墙保护起来,这样老柳树就更显得神圣了,有人说这是土地庙的旗杆,有人说这是一个村村民的摇钱树。不过有一点值得说明的是,这老柳树竟然像文物一样被歪打正着地保护着。就连树枝也没有人去碰它,它很安然地经历着沧桑,成了我们那个小村庄的历史见证人。 不过老柳树还是避免不了悲哀,这位老者可受不了自然的人为破坏,因没有人对它专业保护,农田里农药化肥对它生命也有伤害,遭遇两次强台风袭击,树冠的大片枝叶都被凋零,它毕竟已经老态龙钟,生活能力差了,眼看它很孤零的生命快到尽头,枯萎得难以回春,鲜活的枝条已经越来越少,当然问津它的人也越来越少,只是陪伴着土地神,已经看不到它阳刚的正气。 按照自然界的生命法则,柳树并不是长寿树,它没有青松翠柏那样挺拔耐寒,没有银杏那样生命永恒。他只能等同于一个常人生命的极限,所以自然界有好多女人都会把自己比喻成柳树,年轻时阿娜多姿,飘逸秀丽,到中年时枝叶茂盛,像一把大伞为孩子遮风挡雨,而到了晚年,树心空了,树干弯了,枯枝败叶多了,已经很难再接受充足的阳光和水份,就像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太婆,到了风烛晚年也就弱不禁风了。 每每我回到老家,总要去看望看望那只剩下一截空桶树干的老柳树,哎,它显得多么孤独,显得那样古老沧桑。现在年轻人已经不知道它的故事了,它生命价值似乎不复存在。但我们那个村庄还是承认你的生命传奇,还是承认你的生命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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