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巴河边上 |
正文 | 我家所在的村庄附近是没有河的,小时候到下面的山坡上捡柴,见山沟里有水流汩汩,其声泠然。冬日的阳光透过散落了一地厚厚松毛的松林,映照着溪流,如不断翻荡着的练带。冬日的山林是安静的,脚踩在积了半尺后的落叶上蟋簌作响。铮铮伐木声传到对面山坡上又折回。山林里常有几只不知名的鸟的啼音,更多的就是叮叮咚咚的山泉了。水是艺女不断挥弄着的纤手,以各样姿势斜卧在水中的圆圆滑滑的石块是自然的瑶琴仙器,只是多么可惜,只在童年时候的冬天,我才能听到它的悠悠琴韵。 读小学时,记不清是几年级了。一次期末考试后,随一大群人首次去了独自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只因听说下面有一条河,竟不听姐的劝阻,径自跟着堂兄一起去了。说河,到了地方,竟给了我几分失望,是没有河的,只几个大大小小的水潭,深浅不一,但水量较山溪里却丰盈了许多。有一座已废弃的石桥,让洪水冲毁的吧,或缘此可谓之河吧。所谓河,又不如说是河沟吧,与想象中的河差得远了,河沟里浅处水不没膝,不时地立着几块突兀的大石,我原想是有船的吧。至少有一两只过渡用的小船,但现在肯定不现实了。虽不尽如人意,但那次却也是玩得尽兴的。伙伴们多是有备而来,他们带上了鱼钩,用纸包来了几块面食,在这儿钓起了河鱼,在一个很小的清潭里,砂石俱净,确有那么几条鱼来着,半筷子长,于时我是不喜欢也不善弄鱼的。但听那时的张老师说过,河鱼是很鲜的,在野外,只要有一条鱼来着,无盐无油,于空旷处,架一口小锅,拾几把柴火,就地在河沟里取些清水来,素汤煮之,味也是极鲜美的。他们钓鱼,我和堂兄就欣喜着戏水去了(父亲平日里是不许我下水的,而我对水又偏偏情有独钟)戏水,也只不过是在浅水潭里,手脚胡乱地击打起水花,互相泼洒着嬉戏罢了。水是很快就浑了的,弄得满身的泥糊…… 县城里是有河的,很小的时候,曾望见过河的碎影。年幼小,不知是在何处见之,也不知是县城里的巴河还是通河了。 再后来,开始读姐的中学时的地理书,在看到《河流与湖泊》那一节的时候,我是完全被吸引住了,于是,牛背上,山石上,床沿上,哪儿我都在翻看它,津津有味地读着。自那时起,我记住了黄河的源头,长江的入海,知道了巴河自巴山深处发源源,在渠县处汇入渠江,渠江在汇入嘉陵江,再于重庆汇入长江。我像极了祖国的一位内科医生,努力地探知她体内的每一条血脉的流向。那时起,江河湖海,几乎夜夜的侵入我梦里,润湿了我的夜夜的梦… 高中时,到了县城,然而当时却被青春的一些迷惘,忧伤的事困住了。来了,或许我来的不是时候。两条河流近在咫尺,然而整个高一,我没有一次特意的拜访。或许吧,与河流的近距离的邂逅,本已晚了十多个年头,再迟到一个春秋也是无关紧要的。或在等待积蓄到一种喷薄而出的时候,如一个久滞的游子终于回到他的故土。 高二,在一个周六的夜晚,我是怀着不悦的心情来的,希望遣散那忧怆的心情。我终是来了,对河流,我是有史铁生对地坛的感情的。小城并不繁华,是没有滨江路的。巴河就在老街底下。几十年的风雨更叠,又遭了几场洪灾,老街愈加的破落了。因此,没有灯火璀璨的江边夜景,只附近岸旁的几家灯火将河岸照得可以夜行。时候是初春吧,水还没涨起来,两岸有斜长的沙坡,沙坡上青草丛生,远望也郁郁葱葱了。稀疏的灯火的灯火映在河中,河风微微地吹着,河面波光粼散,竟是吹皱满天星影了。岸上的青草也极柔软地摇晃着,沙沙地响着。间或有采沙的船只破浪而来,隆隆的机鸣声将夜的静谧打破,激起浪花向岸边涌过来,终于打在沙滩上,一江水都在摇晃着,卷打着岸边的岩石。我就坐在岸边的岩石上,巴河、通河的交汇处,谓之王家沱,水面颇广,浩浩渺渺,一川江水乌澄澄的。岸边泊有几家渔船,船上无灯火,渔家已不知是何去处。有几条鱼风干挂在船上通风处,船上系有一犬,我足登上船,它也并不吠叫,船却一下子晃悠起来,这是我初次上船,有了几分的惊惧,又担心狗会吠叫起来,就跃下船去,在一段河岸上来来回回的踱着。风开衣襟,有虫鸣入耳,起了几分凉意。水底的鱼儿闷得慌了,也蹿出水面划一道弧线后掉进水中,自鱼跃起处一圈圈涟漪扩散开去,又扩散渐慢,水波渐小,水纹渐细,最后又慢慢地平静了。我就在哪儿坐着,想了很久,是些什么也确乎忘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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