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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薛老贱
正文

“二十六年半,蹦出个薛老贱,走道猫猫腰,脖子往前探”。薛老贱是我家下乡那个村子的木匠,由于说话有些娘娘腔,东北人管这种娘娘腔叫“贱”(低气,下作之意)。这段顺口溜是他亲外甥王三鬼编的,可见他这人不怎么样。其实这个人也说不上怎么坏,只是有些贪财,所以在不经意间断送了女儿一生的幸福。当然这对他倒是小事一桩。

他女儿叫薛桂芹,是个高小毕业生。高小毕业生在当今社会与文盲没有区别。可在那个过年时连写对子都很难找到人的村子里,无疑算个大知识分子了。所以薛桂芹一毕业就没干重活,先是当幼儿园阿姨(60年代初各村为提高男女出工率,都成立了幼儿园),后来当小队会计。

薛桂芹人虽然长得不算漂亮,由于没干过重活,又喝过几年墨水(体形不错,又不黑),所以在村子人眼中,还算是个美人。于是和坎上的一个小学民办教师私定了终身。那时侯在农村自己找婆家是件丢人的事,尤其男方家境并不好,收入也不高(每年只挣二千多个工分,每分约值几分钱)。于是薛老贱象被掘了祖坟一样大发雷霆,逼令女儿断了这个念头。恰好这时,从外地来投亲落户的一单身汉,由于有些结巴,说话很慢,姓田,人称北京田(其实此人并未到过北京,但村民坚信北京人一定是象他一样说话)。一有人问他叫啥,他都慢声细语地连说带比划:“三横三竖我老田——不赖”(这“不赖”纯属不表义的口头语)。由于能说出自己姓的笔划,于是村民坚决认为这是个识文断字的文化人(虽然北京田除了田字以外别的字都不会写)。

这位北京田带来八百元现金说媳妇(当地人管“娶”叫“说”,可能是需要通过说媒的缘故吧),由他娘舅花刘子(花,狡猾之意)亲自到薛老贱家说媒。八百元在一个鸡蛋几分钱,一个小学教师一个月二十几元的年代,无疑是个天文数字。于是花刘、薛老贱一拍即合,当下定下这门亲事。为防止夜长梦多,不到一个月,薛、田就完婚了。当然,八百元的彩礼(聘金)全部落到薛老贱的腰包。王三鬼编道:“从南边来了个北京田,带来干钱八百元,薛老贱见了干钱就眼馋,把他女儿嫁给了北京田”。

婚后才发现,北京田是个好吃懒做的赌徒,带来点积蓄除勉强够压一间半土坯屋外,基本是家徒四壁。由于气不顺,男人又不遂心,家又穷,于是,薛桂芹白皙润红的脸很快变得枯黄。也是赌气,也是羞于见人,她终日足不出户,身体越来越差,不出几年,几乎变成一个老太婆了。虽然如此,她的繁殖功能还不差,一口气生了七八个孩子,男人不务正,又懒,三天两头被叫去办学习班(学习班相当于大队办的监狱),家更穷了,经常吊锅无米,几乎歇牙了。对此,也不能说薛老贱一点也不后悔,但谁也没听他对此事有所反省。当爹嘛,错也是对,这是千百年恒古不变的民间法则。其实,薛老贱有做木匠活的手艺,人口也轻,收入还算可以,但从没看他对女儿有所接济。当然,他们父女很少来往,似乎已断绝了关系。

前几年,听说薛桂芹在饥寒交迫中死去,薛老贱,花刘也早已入土变泥,其实,这是个悲剧。但村民并不这样认为,他们只是说,这是命,谁叫薛桂芹没摊个好男人了呢?(是“摊”,而不是找)。在他们看来,薛桂芹悲剧的一生,不仅薛老贱没责任,就是北京田也没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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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3 5:2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