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狐狸身后的虎最可敬畏 |
正文 | 狐狸身后的虎最可敬畏 黄良兴 中国人特别是当今的年青人喜欢吃西餐,西餐的准确称呼应为欧洲美食,或欧式餐饮。因此西餐主要指代的是一种区域的餐饮文化。从现代文明开始,中国还喜欢穿西装,我也穿过西装,我觉得它最大的优点是颈部宽松,不像中山装,把颈部扣子一扣,有一种呼吸不顺的感觉,西装也是一种文化。西方文化有它的让人欣然接受的地方,所以我们接受了它,这是我们中国人的进步。 在西方文化进来的同时,西方的学者也跟进了,这是好事。但中国今天来了一位让许多人头疼的学者,叫沃尔夫冈?顾彬(WolfgangKubin),中文名顾彬,他生于1945年,现有七十岁了,他是德国最著名的汉学家之一,以中国古典文学、中国现当代文学和中国思想史为主要研究领域。大家看看,他对中国的文学好像是通吃了,他是德国波恩大学的汉学博士,凭着一篇《论杜牧的抒情诗》的论文,拿了一个博士学位。在北京语言学院进修了一年汉语,就说“文革那代人的中文还不如我”,很多人都受不了,批他是“口出狂言”,看看,西方人厉害吧?文革整整一代人,有多少啊?这老头,一副憨厚猥琐身形衬着蓝色狡黠的眼睛,那张厚厚的眼皮一眨,随口就是一句让你难受的话,但当你提出反抗的时候,他就会以一种非常善意的意思来解释,好像我是为你好,你不要这样让我吃亏,不要让我受委屈,我是很憨厚的,但我从西方来,“中国小说在德国是遭排斥的庸俗文学”,所以,我是来提点你的,我是有资格来点评中国文学的。 难怪中国人群情激愤,连前中国社科院文学所所长刘再复也坐不住了,也要大骂该死的顾彬了,只不过激愤归激愤,这老头身后的确有老虎在。 顾彬,何许人也?要看清顾彬,就要清楚德国的文学,特别是德国18世纪的文学。 德国11世纪后产生了以否定生活、诅咒人世、崇尚苦行和追求死后升天为内容的宗教文学。在中国是宋朝,宋朝的理学同样是禁锢人的个性,但到了12世纪,在德国,骑士阶级在社会生活中占据了重要地位,并代表世俗封建主的利益与宗教对抗。他们反对宗教的苦行主义,要求享受现世生活的欢乐,骑士文学里的骑士,专门以自己的独特魅力去挑逗“公主”,那是一种什么精神啊?但中国到了13世纪还在宋朝,宋朝有这种人吗?宋江领导的108位好汉什么下场?不是除了老老实实被毒死就是投降吗?15世纪下半叶,人文主义在德国开始传播,到16世纪初形成高潮。17世纪三十年战争,使德国经济凋敝,国家分裂,领主专制进一步巩固,不是也大大阻碍了市民文学的发展吗?战争在中国何止三十年吗?17世纪下半叶以来,德国逐渐从三十年战争的浩劫中复苏过来,市民阶级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力量。 德国在18世纪中叶出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文学家——歌德。1774年出版的《少年维特之烦恼》使歌德不仅蜚声国内,而且引起欧洲的广泛注意,成为德国文学中第一部产生世界影响的作品。作者在这里描绘了一个叛逆者的挣脱时代的一切束缚的必然的生活感情。进步的知识分子由此受到了鼓舞,因为书中描写的就是他们中间的一员。我国清代有这种人物形象吗?特别是诗剧《浮士德》。作家完成它前后共花了60年的时间。这部不朽的诗剧,以德国民间传说为题材,以文艺复兴以来的德国和欧洲社会为背景,写一个新兴资产阶级先进知识分子不满现实,竭力探索人生意义和社会理想的生活道路。是一部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结合得十分完好的诗剧。同样在这个世纪,中国也有一个伟大的作家——曹雪芹,请问,他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之下?那时候,中国还处在一种自以为世界第一的闭关自守的环境中,封建专制帝制发展到登峰造极,皇帝独揽大权,对外闭关锁国。当时的中国人不了解世界的形势,连地球是圆的这个在15世纪就已经被证明了的常识都不知道。中国人仍然固守着儒家的经典,轻视科学技术。科举考试的科目全是儒家的经书,知识分子都钻进儒家经典的古书堆里,而不研究自然界的事物,中国很快就被西欧国家超过。歌德写的《浮士德》讲述了主人翁浮士德为了寻求新生活,和魔鬼墨菲斯托签约,把自己的灵魂抵押给魔鬼,而魔鬼要满足浮士德的一切要求。如果有一天浮士德认为自己得到了满足,那么他的灵魂就将归魔鬼所有。于是墨菲斯托使用魔法,让浮士德有了一番奇特的经历,他尝过了爱情的欢乐与辛酸。在治理国家中显过身手,在沙场上立过奇功,又想在一片沙滩上建立起人间乐园,就在他沉醉在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中时,他不由自主地说,那时自己将得到满足。这样,魔鬼就将收去他灵魂,就在这时,天使赶来,歌德让天使用爱火把魔鬼打败,上天将浮士德解救,挽救了浮士德的灵魂。这是一部成功的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的伟大作品。曹雪芹这个末落的贵族知识份子,生活已处于十分贫困的境地,有时穷到“举家食粥酒常赊”的地步,蛰居西山荒村,倾注全部精力,一刻不停地埋头写作《红楼梦》,反映这个社会的现实生活。《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是主人公,他也因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携带入世,也在人世享受了一番,但最终是失败了,“宝玉未及回言,只见舡头上来了两人,一僧一道,夹住宝玉说道:‘俗缘已毕,还不快走。’说着,三个人飘然登岸而去。”可惜,来救他的不是天使,还是宗教派来的大使。宝玉与浮士德相比较,差得太远了,这就是生活在闭关自守的大观园被贾母捧在手心里的宝玉,与在沙场有过一番奇特的经历的浮士德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在文学到底是反映社会生活还是引领社会生活的问题上,歌德做得比较好。曹雪芹在创作艺术的处理上登上了世界文学的巅峰,歌德在文学做引领社会思潮的先锋方面登上了世界文学的巅峰。难怪顾彬喜欢李白,有研究资料表明,李白出生碎叶城,浑身带着冒险及浪漫精神,是李白引领他到中国来的。 几百年过去了,通过无数的战争让我们懂得了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军事上是这样,经济上是这样,文化上其实也是这样,二战时期,日本侵略中国的时候,话说得也很好听,说要建立大东亚共营圈,“共荣”有什么不好?但这是人家的借口,是说我们落后了,我们的东西要放到人家那里去,人家更会欣赏,日本不是有比中国更厉害的汉学家吗?就连中国人自己写的一本《菜根谈》,也要从日本找回来,所以说人家研究的更有权威。现在德国的顾彬也来了,一时说中国的当代文学是垃圾,一时又说没有说,只说棉棉、虹影、卫慧三人作品是垃圾。回顾一下我们中国的当代文学,写的是一些什么题材,对社会生活是否像歌德一样有引领的作用,不论顾彬说了多少“损”话,也不管他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说的,这没什么可怕,也不必动怒。我觉得爱好文学创作的朋友应好好地研究一下18世纪的歌德和他带给德国是什么。这个人才是站在顾彬身后给他壮胆的猛虎,才是最可敬畏的。 顾彬敢说:“不少有名的中国学者曾当面向我提出劝告:我研究30多年的中国当代文学是浪费时间。”是因为有德国歌德的作品作参照物。他敢说:“我刚在德国出了一本小说,才100页,我写了三年,然后我允许它休息三年,三年后再拿出来看一看,可以吗?我觉得可以给出版社出版。”“莫言43天就写完了《生死疲劳》,太不认真了。”那是因为他身后的歌德写《浮士德》前后用了60年的时间。 同时感谢顾彬给我们反思的一记闷棍,其实他的话也并不全是混话,据他自己介绍,他的网络人气挺不错的,是主流。当我们有了歌德一样的作家和作品,他就要回去研究他本土的当代文学了。 顾彬说:“目前中国作家恐怕连奥地利、瑞士和冰岛的作家都比不上。”听起来的确挺气愤的,难怪我们有的作家有时表情那么严肃。我看歌德图片上的表情并不是很严肃。 2015年写于三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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