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秋夜那歌声 |
正文 | 屋里搬来了新客,不知它住了多久,但真正注意它才两晚。 这位客人的声音甚是响亮,是“吱吱吱吱”抑或是“喳喳喳喳”?似乎都不合适,但我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才能准确描摹它的歌声。是在唱“好呀好呀”还是在叫“哎呀哎呀”?我努力去理解它的歌词,最后得出,应该是前者,因为那欢快的旋律,不应该是忧愁悲伤难过懊恼之类。 这是一位另类歌手,有可能是从“中国好嗓门”中脱颖而出的。不知道它白天是否也在演唱,总之晚上从注意它开始到第二天早晨离开,它的大嗓门是一夜不停歇的,以有规律的节拍,咿咿呀呀,咿咿呀呀地唱着,一分钟左右才换一口气,在不到一秒钟的停顿后,又继续有板有眼地演唱起来。这功夫,我想即使阿宝、韩红来了也会自愧不如的。 细细地听着,眼前仿佛出现两位小伙子奋力锯木头的场景,俩小伙儿抱着大锯来回用力,一个大腹便便的蛐蛐儿站在旁边“拉呀拉呀”、“加油加油”地喊叫。锯拉得似乎并不是一味地顺畅,偶尔也会来个小意外,因为声音有些缓慢迟钝,还有小小的波折,可能此处木质太紧密了。 在这位蛐先生短暂的停顿空隙,“嘟嘟嘟嘟嘟儿”哨子般欢快的声音趁机想起,那样清脆灵净。哦,看来屋内的客人不止一个,它是蛐先生的太太还是儿子?仔细聆听,快节奏的旋律中不乏调皮与任性,应是蛐儿子了。声音稚嫩且不说,更缺乏大腕儿的挥洒自如,气定神闲,声声短促声声急,这绝对是一个焦燎急躁的毛头小伙子。 子夜时分还能应和几声的蛐父亲,黎明时那副好嗓门已经完全销声匿迹,看来仅仅一夜功夫,它已退出了演唱舞台。蛐儿子却长大成人,依旧是先前那“嘟嘟嘟嘟嘟儿”、“嘟嘟嘟嘟嘟儿”的旋律,但明显成熟多了:音调高亢明亮,音色纯正浑厚,音域也宽广了不少。这富有磁性的男高音成了屋内演唱的主旋律,与之一唱一和的还有几位。“喳、喳喳、喳喳喳”嗓门虽不高但很独特,这位歌唱家定是蛐界的贝多芬或柴可夫斯基,因为它是唯一的能变化旋律的蛐蛐家。还有一只,定是位满腹经纶的老学究,它七声一顿,七字一韵,看来正在吟哦千古名篇:“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那准确的旋律,绝对是你听什么它就像在朗诵什么,这真是一位渊博的宿儒。 由于更多新秀的加入,屋内的演唱不断在变化,由最早的独唱到二重唱,到三重唱,到多声部,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激昂。但始终抵不过屋外的声响,因为外面更是一曲万众大合唱。那阵阵袭来的声浪,发沸了似的,如同一台加足了马力的发动机,充满了无穷的力量,永远不知疲倦,丝毫也不停歇,那倍儿足的精神头儿,如果让它们来一次万里长征,应该是不在话下了。 再仔细聆听,其实也很有韵味儿。近处的声音,或大或小,或疏或密,有闺中密语,有朗声高歌,“嘈嘈切切错杂谈,大珠小珠落玉盘”,“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声速时急时缓,时续时断,如流水,“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远处的声音呢,更是浑厚有力,似阵阵松涛,似层层海浪,一阵接着一阵,一波高过一波,那样的密不透风,如玛雅古城的石块,堆砌得紧致无缝,竟插不下最尖利的一只飞刀;那样的势不可当,如百万雄师过大江,有排山倒海摧古拉朽压倒一切之势。 秋雨似乎觉得不尽兴,乘着夜色来凑热闹,梧桐叶上汇聚了大颗的雨滴,“啪啪”落下,打得人心一阵冰凉。外面的歌者应该歇息了吧?不,即使在绵绵秋雨夜,即使“一场秋雨一场寒”,也还有不绝于耳的歌声,只不过力量减弱了不少,声调也凄凉多了。但不要担心,一旦天气好转,将有更多的虫儿参与其中,迎接听众的将又是一场空前绝后的虫界大联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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