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杜鹃声里桑葚甜 |
正文 | 杜鹃声声,桑葚应该熟了。每年这个时候,对外婆的桑树怀念日甚一日。外婆去世后,已经有二十年没见外婆的桑树了,不知是否还根深叶茂。电话问进城多年的表妹,她只知道大桑树很多年前就不见了,其他也说不清楚。心里不禁有些惆怅。儿时外婆的桑树带来的乐趣,随着杜鹃的呼唤一片片飘来。 外婆家很远很远,住在鲁西南一个偏远的小村村头,门前有一条宽宽的土路,大桑树就生长在路旁。麦子一片金黄的时候,是回娘家的时节。“麦子黄,妮看娘”。这是家乡特有的习俗。于是,也就期盼着麦子黄,催促着妈妈带我去外婆家。天刚麻麻亮,妈妈牵着我去赶早班车,坐了很长时间的车,又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太阳已经正午了,终于远远地看到外婆门前的大桑树,心里便产生些异样的激动。 外婆好像知道我们今天来,正牵着表妹站在大桑树下张望。外婆乐呵呵地把我拉进怀抱,顺手塞了一大把水果糖装进我的衣袋。妈妈也拿出一大袋礼品塞给表妹。我已忘记疲劳,当然是急不可耐的去爬大桑树采桑葚了。空气中弥漫着桑椹散发出来的清香,经不住诱惑,吃桑葚的心太急切了。还没熟透的红色桑椹就塞进嘴里。其实,再过一天,这些红的桑葚就会变成紫黑色了,那时才好吃的呢。大人们是永远也不会明白孩子们的快乐。虽然红的桑葚没有黑的甜,但爬上树,摘到了桑葚,这已让我很是满足。此刻,在孩子们的心里,红色桑葚那酸酸甜甜的味道,远比黑色桑葚要甜得多。高高的枝头挂满了紫色的桑葚,用力摇晃树枝几下,这时熟透了的桑椹像下雨一样撒满一地。拣一个放在嘴里,细腻而柔软,甜甜的,那种味道是其它水果难以比拟的。吃多了桑葚,嘴巴牙齿都会染成紫红色。张开血红大嘴,大叫着吓唬表妹,“妖怪来了。”相互追着、跑着,笑得喘不气来。 第二天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很高,顾不上吃早饭,心里只惦记着那紫黑色的桑葚。只见外婆和表妹往桑树上系很多红红的布条,红红的布条随风飘荡,在绿色桑叶映衬下,透着一股神秘。树下不知是那年那月的一块旧石碑被当做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几样贡品,正中央一只小香炉内插着香烛,细细的烟柱在空中盘旋,慢慢地飘散在绿绿的桑叶之中。外婆拿着一个红红的布包,举过头顶在香案前拜过几拜,说是蚕宝宝,让我把它们放养到树上。几下我就爬到树上,当然是边吃桑葚边放蚕宝宝了。表妹大叫着要吃桑葚,我爬上高高的树梢使劲摇晃,一阵桑葚雨落了一地。揪着心的外婆直喊:“琪琪快下来,别摔着”。哧溜一声我就回到地面。悄悄地把一只蚕宝宝放到表妹的脖子里,吓得她哇哇大哭,我高兴地哈哈大笑,恨得站在门前的舅妈牙痒痒,外婆并不生气,笑嘻嘻的追着我要打要捶。几下狗爬我又逃到树上,伸出血红的舌头装扮着鬼脸,继续美餐桑葚。舅妈也高兴地笑起来:“这哪像个小妮。” 为了哄表妹不再哭,我爬上树梢去抓天牛,不知道为什么叫它天牛,大概是由于它的力气比较大吧。天牛黄灰色的居多,它喜欢爬在桑树上,吮吸着树枝的汁水,比起蚕宝宝来,这甲壳虫子要讨厌多了。终于抓到一只,黑色盔甲上夹杂着白色的斑点,头顶两侧长长的须子,像龙虾的须,一节一节的很漂亮,而且还会一声一声叫唤,像蝉鸣的声音,只是声响不如蝉的叫声大些。我用长长的线系好交给表妹,牵着它在地上慢慢爬行,表妹又高兴的笑了起来。 正午的阳光洒在麦田里一片金黄,行路的人已感觉闷热口渴。外婆在桑树下的石桌上已经放好一只瓦罐,满满的一罐茶水,但不是茶叶,是霜后桑叶。一只黑色陶碗供男人们使用,一只白瓷花碗供女人们使用。从麦田回来的人们陆陆续续来到桑树下纳凉,桑树下热闹起来。外婆让我和几个孩子爬上树去摇桑葚,又是一场桑葚雨,看男人和女人们嘻嘻哈哈的争抢着,追逐着,这是外婆最开心的时候。 站在枝头的两只杜鹃贪婪的啄食着桑葚,一群喜鹊飞来,叽叽喳喳的落在树梢,跳来跳去 ,争食着桑葚。树梢热闹起来。我急忙要去赶走它们,外婆说:“别赶别赶,让它们也尝尝鲜。别怕,它们不吃蚕宝宝”。为什么它们不吃蚕宝宝我不知道,外婆很放心。我能看出,外婆喜欢鸟儿们叽叽喳喳的在桑树上吵闹。 第三天天还没亮,妈妈又带着我去赶早班车,临行前,妈妈围着大桑树转了一圈,拍拍大桑树,眼圈有些微红,不知什么原因我也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心里默默念叨,明年杜鹃来时我会再来。 “呱呱呱——咕,呱呱呱——咕”,窗外杜鹃声声,把我从回忆中唤醒,慈祥的外婆和大桑树已经不在了,望着空中飞翔的杜鹃,空空荡荡的心,也莫名其妙地随着杜鹃远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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